第172章 雪宴-《我凭破案冠绝京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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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咏点头,“其他人的出身并无此长。”

    谢星阑沉吟片刻,“近来派两个人盯着此人,看看他有无异样,还有,他能在长兴坊置宅邸,自是家底不菲,查一查他的银钱从何而来。”

    谢咏应好,却又不解道:“我们与北府军素无瓜葛,定北侯也从不参与党争,公子为何注意到了北府军的人?”

    谢星阑与定北侯府唯一的交集,便是半年前痛揍了杜子勤,他缓缓道:“我们前次查到的账目,乃是陛下令兵部和工部有意为之——”

    他话未说尽,但谢咏立刻明白,此事非同小可,他不敢多问,“属下明白,属下这就去吩咐自己人。”

    谢咏快步离去,谢星阑则靠在椅背之中陷入了沉思。

    前世他虽少涉军事,但他仍记得,令大周惨败的,正是南诏与羌狄等国在交战中用了一种无法可破的火器,消息传入京中,朝野皆震骇难当,到那时,朝中才传出大周也曾试炼火器的风声,但一切都来不及了……

    彼时大周战败已是定局,朝野间忙着清算战败的罪魁祸首,党争更胜,也无人在意那制胜的火器是何来头,到了如今,谢星阑才知晓,原来大周是最早配备火器的,且还是朝中绝密,那南诏三国的火器,又是从何得来?

    谢星阑仔细回忆前世,南诏几国之所以对大周用兵,除了几部族联合之外,必定是因拥有火器之威,那么现在呢?距离交战还有一年有余,此时的南诏可曾制出此火器?

    他分明记得前世的南诏来朝风平浪静,在阿依月无缘正妃之位后,施罗与蒙礼以不愿让阿依月做妾室为由,拒绝将阿依月留在南诏,十一月中旬,他们便带着大周给的治水之策返回了南诏……

    “公子——”

    谢坚忽然出现,打断了谢星阑的沉思,他看过去,便见谢坚拿着一份帖子走了进来,“公子,是宫侍送来的帖子,说后日有个赏雪宴,请了京城世家公子小姐们,还有朝中文臣武将前去赴宴,到时候太后和皇后娘娘也会去。”

    谢星阑眉头顿拧,“陛下不在,为何还邀了文臣武将?”

    谢坚将帖子递上,道:“说是南诏那公主和那位三皇子说的,要见识见识大周朝臣们的风姿,适才小人还多问了一嘴,那宫侍说,此番受邀的,都是未曾成婚的年轻小辈。”

    微微一顿,谢坚又道:“县主也会去的。”

    谢星阑眉头紧皱,拿起帖子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大周世族确有赏雪宴之俗,秦缨自回京后遇连天大雪,九日来,除了陪南诏公主出游一趟外再无别事,因此秦璋也乐见她出门走动。

    这日午时刚过,秦璋便命秦广送来一套崭新的碧玉首饰,碧玉素雅清贵,正合了她不喜盛装的心思,一番更衣装扮,眼看着还有两刻钟便到申时,秦缨乘着马车出了门。

    街巷间积雪未消,入目皆是皑皑霜色,冷风萧肃,天穹也阴沉沉的,仿佛随时又要落下一场雪,秦缨放下帘络闭目养神,这阴沉的天气,也叫她心底闷闷的。

    白鸳在旁瞧见,轻声道:“县主这几日比往日少言了些。”

    秦缨牵唇,“哪有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白鸳抿着唇角未多说,待到未央池时,便见门外已停了多辆车架,秦缨下马车时放眼望去,便见宣平郡王府的车架已至,她带着白鸳进了东门,等候在门口的内侍立刻将她往湖边引去。

    前次夜宴在长春殿,今日因是年轻小辈赏雪雅集,便将饮宴之所设在了湖边的流芳水榭之中,秦缨走过两道飞虹石桥,刚走到花厅外,便听里头传来几道熟悉的说话声。

    “太后娘娘原话如此,你们偏不信。”

    “那总不至于,咱们还要搭理那些军中回来的粗鄙军汉吧?”

    “若家世尚可倒也罢了,但听闻此番回京的,都是立了战功的寒门军将,纵然得了封赏,却又怎能入我们这些人家的眼?好好的赏雪宴,反倒叫人不自在。”

    “择婿自是人品贵重为第一,若只看家世,满京城还不够咱们挑的吗?若自己择选之人,将来以寒门之身封侯拜相,岂非更显难得?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多少年才出一个,更何况,我们可不像你这样大胆,逃婚就逃婚,还闹出满城风雨来……”

    秦缨掀帘而入,进门便见李芳蕤面色尴尬,她一来,引得众人看她,倒为李芳蕤解了围,花厅里温暖如春,贵女们次第而坐,此时纷纷起身行礼。

    七夕之时,还无人尊秦缨县主之身,如今总算有了规矩,当首的赵雨眠笑道:“芳蕤正说你们前几日入宫向太后请安之事呢——”

    秦缨上前来,李芳蕤道:“大家都没想到要请朝官,尤其要请那些战场上回来的武官,都觉得他们不懂诗文风月,必定毫无雅趣。”

    秦缨莞尔,“今日不是只有咱们,还有南诏使臣呢。”说至此,她往四周看了看,“公主她们怎不在?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沁霜从花厅另一侧推门而入,“小姐,开始了!”

    李芳蕤一把拉住秦缨朝门口走,“他们要在冰上演杂耍,公主和朝华都在那边——”

    从这侧出门便是未央湖,秦缨二人沿着廊道往前行,刚转过一个弯,便见不远处的长亭中布席案,设软榻,锦帐围炉,好不惬意。

    水榭与长亭皆建在湖面上,长亭三面邻水,本是夏日赏景之处,可如今为了赏雪,萧湄与阿依月命人在长亭三面挂上了厚重帷帘,只朝着未央湖的一面留空。

    众人在亭内饮宴,咫尺之隔的未央湖冰面如镜,几十个宫中伶人着五彩羽衣,正合着丝竹之声,准备冰上杂耍演武,在众人身后,是十多姿态各异的雪狮雪马,晶莹剔透地伫立在湖心,再仔细一看,便见那十多雪狮雪马雪象,或跪或俯首,簇拥着一座马身上长着四头的异兽,那兽头似龙似蛇,高昂狰狞,傲然中透着可怖。

    秦缨疑惑道:“那湖心的是——”

    李芳蕤叹了口气,“是供奉阿赞曼的异兽,名为赤岈,本也是朱红之色,公主不是想塑阿赞蔓吗,于礼不合后便让塑了此兽。”

    穿过一道曲折栈桥,便入了长亭,亭内炉火烘烘,厚重的垂帘挡尽寒风,落座其中,不觉寒冻,只觉雅兴盎然,女眷居南,男客居北,中间以轻薄纱帘相隔,既能听见彼此觥筹交错之声,又能顾全男女大防之礼。

    秦缨一行纷纷入席,正中两座却还空落,阿依月欢喜迎来道:“你终于到了,太后和皇后娘娘还未至,咱们先看会儿演武,他们真能在冰上起舞?”

    萧湄今日一袭盛装,在旁道:“公主且看便是了。”

    言毕,萧湄又吩咐宫侍,“上茶点吧。”

    宫侍应声而去,秦缨则往北面看,纱帘之后人影绰绰,依稀看到施罗与蒙礼,李琨与李玥四人落座主位,另有郑钦、赵望舒、简清和与杜子勉兄弟二人坐在近处,更远处还有些错落人影,但秦缨只扫了一眼,便知谢星阑不在其中。

    她轻声问道:“今日的客人,当不曾来齐吧?”

    李芳蕤道:“还差好些人呢,我哥哥,谢大人,方大人,都还未至……”

    说话间茶点被送来,又有侍从捧了白玉盏放在各处,另一侧,同样有宫侍自西北的栈桥鱼贯而入,秦缨正好奇白玉盏内是何物,赵雨眠先将玉盏打了开,只见她惊道:“这是寒梅覆雪?”

    阿依月道:“你们周人喜欢围炉煮雪,这是朝华郡主命人从梅枝上采来的,你闻闻,雪带着冷香,古人也煮梅花做茶饮。”

    简芳菲与赵雨眠同座,她感叹道:“公主博闻,对大周风雅比我们知道的都多。”

    阿依月笑盈盈的,吩咐道:“且开演吧——”

    丝竹之声一盛,冰面上众人随轻扬的乐曲翩翩起舞,他们彩衣蹁跹,婉若游龙,几个行云流水的腾挪间阵型大变,秦缨定睛一看,这才见他们双足着铁刃靴,伶人们有男有女,各个姿态曼妙,步履生风,飘飞的身影在冰上旋转流动,直看得众人目不暇接,某一刻,男伶忽然将女伶高举过顶,又飞旋做舞,立得阵阵喝彩。

    阿依月拍手叫好,其他小姐们早见过,只一边煮茶一边私语,正看得起劲时,岸上走来一行身影,秦缨眼风一晃,目光陡然定住。

    “两位大人,这边请——”

    内侍在长亭外引路,谢星阑与方君然一前一后走上了栈桥,秦缨透过重重帘络看着谢星阑,谢星阑也似有感应一般朝她望了过来,帘络厚重,只在缝隙处才可四目相触,谢星阑一边走一边侧目,直引得身后方君然也往南边看。

    “是他们二人来了!”

    李芳蕤见秦缨看的出神,也瞧见了谢星阑二人,她兴致高了几分,一旁阿依月好奇道:“你们在看谁,这二人是谁?”

    谢星阑二人已入北面长亭,秦缨收回目光道:“一位是金吾卫的谢将军,还有一位是大理寺少卿方大人。”

    阿依月眨眼道:“他们是何来头?”

    李芳蕤笑道:“这位谢大人出自江州谢氏,如今位高权重,是陛下一等一的亲信,这位方大人嘛,虽是寒门出身,却才高八斗,是贞元十六年的榜眼,入朝已近四载,如今是朝中年轻一辈的翘楚,将来前程远大。”

    阿依月做了然之色,又问:“将军我知道,但大理寺少卿是做什么的?”

    李芳蕤道:“大理寺掌天下刑名审断复核,是大周三法司之一,便是着绯色官袍那位——”

    阿依月隔着帘络盯了片刻,“他们二人谁官位更高?”

    李芳蕤笑,“那自然是谢大人。”

    乐曲值激扬处,又引得阿依月看向湖面,见两个男伶凌空翻越又稳稳落地,阿依月不由又使劲拍起手来,她看得尽兴,直引得对面男宾也看向纱帘,谢星阑坐在围栏处,目光幽幽地落在了秦缨身上,她今日披着一件白狐领天青色绣兰纹斗篷,在一众姹紫嫣红之间,整个人似雨后清荷般赏心悦目。

    “北府军定远将军肖琦、宁远将军宋文瑞,录世参军赵永繁到——”

    “镇西军威远将军廖兴勇、定远将军付谦到——”

    杂艺刚落幕,栈桥处便有内监唱和起来,众人转头一看,只见五个面生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,五人着锦衣,大步流星,通身豪气凛凛,肌肤无一例外是古铜之色,待进了长亭,五人齐齐向着李琨二人行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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