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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海沙漠西北,大沼外沿。
狭长银河如同巨蛇,用颗粒闪亮的鳞片打磨着琉璃天穹。
湿地广袤。
绿毛般的草甸散布其间,间或露出赭色的岛屿。
夜幕中坐着一架篝火。
火光内二十余人围坐,都穿着蛇皮为底、挂衬铁页的轻甲。
四五十匹战马聚在外头,正享用着夜草与精料。
“咱出门时放的天骄榜是神京十月份编的,内容我多少已知道了。”
崔二爷一边对周围人说着,一边在火上烤饼。
“楚剑阁差三个月满二十四,现在还是榜首;屈罗意胜了神京申氏三公子位列第八;琅琊国易奢进到了第二十五……”
他说着把烤软了的干饼撕下一半递出。
洪福接过,放入嘴中慢嚼。
此时的小胖子已脱去一身肥肉,黑壮得像块精铁。
这一年多来,他先是在金海城防司其父洪城麾下服役,后又往沙口卫所驻守年余,原本宽和的容貌转为冷峻。
“二少呢?”
一位洪家家兵耐不住发问。
崔二没有抢话。
“他位次没变。”
谈到兄长,洪福露出熟悉的笑容。
“范哥儿还是列七十九,同境界第三,但七月份被他活捉的唐家千点星倒是高升到九十位了。”
他如数家珍道,用厚脊战刀片下熏肉佐饼。
“福哥儿有没有听到南边过来的消息……”
篝火对侧的洪炎突地问道。
“段铁掌与瘦雨公两战两平,百胜军久攻端丽不下,最后是二少以白雷神破城?”
他赤手拨弄火炭,见崔二注目过来,微扬起下巴。
“这我怎么能没听说过?”
洪福即回。
“整个淮阳国都在传,范哥儿与段铁掌、古枪魁相交莫逆、几如兄弟……”
他语带振奋,一直说到“兄弟”二字,心底却腾起丝难言的气闷。
卫所的生活是如此千篇一律,除去沙与铁的枯燥,便只剩下血的残酷。
因此过去的记忆被衬得越发鲜活。
洪福记得与洪范相关的所有事——练武下棋、喝酒饮乐,把苦日子一点点过甜。
但再往后来,西京的天骄争锋、淮阳的元磁交战便远在他想象之外。
篝火旁的兵丁武士们兴奋交谈不停。
洪福盯着火,干咽下半张饼子。
自兄长离去,他便拼上所有,帐中至今已攒下七颗蛇人头颅。
武道丹药未曾短缺,炎流劲亦日复一日流转,修为才刚到贯通四脉。
洪福由此得知自己在二十五岁前望不到浑然境界。
大沼上的星月明亮而高远。
木柴纵是将自己烧得噼啪作响,送出的烟灰依旧只缭绕在地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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